本报记者 项梦曦
今年以来,各发达经济体央行纷纷投入“加息潮”,然而日本央行却延续了其一直以来的宽松货币政策取向,“鸽”声依旧。在本月货币政策会议上,日本央行重申,为将长期利率控制在既定目标范围,该行将在每个交易日实施固定利率无限量购债操作,同时继续将短期利率维持在负0.1%的水平。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表示,为了支持日本经济持续复苏,现在不宜收紧货币政策。他强调,在经济增长仍低于疫情前水平的情况下收紧货币政策,将对经济产生重大负面影响。然而,随着与美联储利差的进一步扩大,日元汇率已跌至近20年来低点,这将对日本经济乃至全球市场带来不小的影响。
“负利率”时代尚未结束
近期,日本债券市场交易异常活跃,投机者纷纷做空期货和现金债券,押注日本央行将跟随美联储转向,放弃收益率曲线控制。但事实上,黑田东彦在本月再度表示,无意修改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,这意味着日本的“负利率”时代尚未终结。
日本央行公布的本月利率声明称,当前经济前景依然充满巨大不确定性,主要风险包括疫情的影响、乌克兰局势、大宗商品市场波动等。因此,日本央行将继续坚持量化加质化货币宽松(QQE)政策。同时将继续扩大货币基数,直到居民消费价格指数(CPI)年率突破并稳定在2%以上。不仅如此,声明进一步表示,必要时将采取额外的刺激措施,预计长期利率将维持在目前或更低的水平,以帮助经济从疫情中温和复苏。
具体而言,日本央行决定维持短期基准利率在负0.1%不变;长期利率方面,日本央行以无上限模式持续买入日本国债,将基准10年期日债收益率维持在零左右。为了实现收益率曲线目标,日本央行将每天实施无限量固定利率购债操作,以0.25%的收益率基准买入10年国债。资产购买方面,日本央行维持年度ETF购买目标12万亿日元和日本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(J-REITs)购买目标1800亿日元不变。将继续以疫情期间的速度购买商业票据(CP)和企业债,直到商业票据规模达到2万亿日元,企业债规模达到3万亿日元。
通胀相较于欧美发达国家仍处于较低水平,是让日本央行能继续坚持宽松货币政策的一大原因。但近期日本通胀上升势头明显,且其中绝大部分的贡献来自能源与食品,主要属于成本推升型通胀。路透社近期调查显示,经济学家预计本周五将出炉的日本5月CPI同比上升2.1%,连续两个月高于日本央行2%的通胀目标。而伴随能源价格的坚挺与宽松政策带来的日元汇率贬值,今后日本或面对输入型通胀的压力将进一步增大,从而压缩日本央行政策空间。
日元下跌带来经济挑战
值得注意的是,日本央行持续放“鸽”,使得日元汇率在近期大幅下跌,这将为日本经济带来新的不确定性。美联储在6月议息会议上宣布,上调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75个基点到1.5%至1.75%之间,这也是美联储1994年以来首次加息75个基点。同时6月和7月缩表路径将维持5月的美联储决议,缩减规模上限为每月475亿美元。总体而言,此次会议比市场预期的更加“鹰”派。与此同时,日本央行继续维持宽松的货币政策取向,使美国、日本两国的货币政策走向加速背离。日本央行的态度也让市场再次确认未来两国货币政策的差异,抛售日元的速度加快。可以预见,如果美联储未来持续加息,且日本央行坚持货币宽松的话,日元在未来几个月还可能会继续下跌。目前,美元对日元汇率已经达到134.8,非常接近135的关键点位。
而在日元加剧贬值之下,日本关键经济数据已经亮起“红灯”。由于日本资源极度匮乏,对大宗商品的进口依赖度极高(能源的对外依存度高达88%,粮食自给率仅有37%)。在大宗商品价格快速上涨的当下,日元贬值使日本企业生产成本进一步上升,并促使大量资金流出日本。日本财务省6月16日公布的贸易统计结果显示,由于原油等进口商品价格持续高企叠加日元大幅贬值,日本5月贸易逆差额扩大至2.38万亿日元(1美元约合134日元),为有可比统计以来的月度逆差额历史第二高位,连续第10个月出现逆差,并创下历史同期逆差额新高。
报告显示,5月日本出口额同比增长15.8%至7.25万亿日元,连续15个月保持同比增长。当月,钢铁、矿物性燃料、半导体及电子部件等商品出口增幅显著。但由于国际市场资源类商品价格持续上涨,加之日元较去年同期大幅贬值,日本进口额增长幅度更大。两相抵消,最终5月贸易额以逆差收场。
眼下,日本央行已陷入了两难境地。由于日本的通胀率远低于欧美且经济前景不确定性强,其重点是以低利率支持仍然疲弱的经济,但“鸽”派政策引发日元大幅下跌,损害了严重依赖燃料和原材料进口的经济。如何平衡利率与汇率,已成为摆在日本政策决策者们面前的一道难题。